醒在清晨的迷霧裡,我眨了眨眼,這裡是哪兒?「好冷!」低頭看自己,只穿了襯衣襯裙,赤腳踏在這滋生萬物的濕冷泥土上,打了哆嗦。這是一座希臘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古老森林,陽光稀疏垂降大地,穿過樹葉──就像神對人們的恩賜,多多少少皆出自Jupiter的私心。遠方,森林深處的召喚,我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,穿過生命力豐沛的林叢樹群,涉過Olympus山顛流下的甘泉,我毫不遲疑地向前走去;是什麼促使我向前?是在心中早已牢牢紮根的些什麼?這能模糊我的雙眼的,也許是勇氣吧!
走到一株印度錦葵旁,我跪下親吻泥土。當唇印上濕軟土壤時,我臉下的泥土陷落,露出了個女人形象的土偶。它身材矮小,雙腿粗壯,胸前兩顆乳房瘪瘪扁扁的,但雙腳間的陰唇卻是十分豐厚,充分展現出生殖、生命、生存的特性,我思忖道。它摸起來就如同它的大地之母,濕軟卻又堅硬;我指尖在它的乳房下陰間來回擺弄,試著想像如果萬能的Jupiter賜與它生命,給予它靈魂,毫無疑問的,有人同我一樣擺弄著它,它必定感到羞恥。過不久,它必會對人產生恐懼。那麼它的生命將由羞恥與恐懼組成。
這土偶會感謝自己的造物者嗎?它會感激神給了它生命嗎?今天我遞給它一面鏡子讓它看清全身,它必會用手遮住臉孔,因為它在人們面前感到羞愧難當。可它卻藏不住面孔,因為它的造物主就是這樣創造它,它無法移動雙手、無法夾緊雙腳。
它要對自己旺盛的生殖能力負責任嗎?它會無動於衷?它會憤怒?它都不會,當人們第一次認清自己身體時,只會羞愧。
15歲那年,月經遲遲不來潮。母親心急之下帶我到婦產科做檢查,面對著醫生脫下內褲時,我羞愧得快掉下淚。我為什麼要羞愧,是我創造了女性生殖器嗎?我當然無法對此負責。我因我無法選擇的責任而感到羞愧,所以如果土偶對自己的身體感到羞恥,這是可以理解的。
我將土偶放回坑中,用手捧起泥土將它蓋起來。也許有母親的庇護它應該會感到比較自在,也許讓它脫離人群才能讓它真實的呈現自我。
起身,我用腳踏平土堆。繼續,我要繼續向森林的深處走去。與人群生活,中庸得失去詩意;我將在森林深處遇到Dionysus,祂將以最真的祼身相迎,狂放地邀我飲酒同樂,我會拿起祂的神杖,戴上長春滕冠,加入信徒行列,繼續向森林更深處走去。
你聽!那遠方傳來笛子的樂響,祂正在喚著我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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